妈妈的毛衣针

　　电视剧《人世间》里有两个画面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是周家小儿子抱怨自己穿姐姐的毛裤太瘦，想让老妈再给他织一条，那个画面让人似曾相识又忍俊不禁。另一幕是周母织了一摞崭新的红毛衣，交到多年未见的女儿手中，女儿感动得泪流不止。这不禁让我想起当年我妈妈织毛衣的情景。

　　记忆中，妈妈有一捆金属的毛衣针，又细又尖。农闲时，尤其是冬天，吃完晚饭，妈妈总会叫上七大姑八大姨来家里，盘腿坐在烧得热热的火炕上，边和大家唠嗑边为我们姐弟织毛衣毛裤。有时候妈妈光顾着唠嗑织错了，又嘻嘻哈哈地拆掉重新织……小孩的个子长得快，我和弟弟毛衣毛裤经常穿一两年就穿不了了。那时候毛线对于我们家来说太珍贵了，妈妈可是一点儿都不会浪费，总是把旧毛衣毛裤拆了，然后续上点儿新线，再织件新的，记得当时妈妈说加点新线暖和。而这个时候，我和弟弟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帮妈妈拆旧毛衣了，一会儿工夫，一件毛衣就被我们拆完，旧线弯弯的，很有弹性，像方便面一样。

　　妈妈还会变着花样织，什么麦穗、狗牙、鱼骨刺……但因为她记性不好，文化也不高，所以总会把很多复杂一点的毛衣花样口诀记在本子上，可时间一久，有很多她自己也看不明白写得什么，又为之苦恼起来。

　　童年的我，每次穿上妈妈织好的新毛衣毛裤后，都有如获至宝的喜悦。要知道在当时，能穿上一件颜色漂亮、针脚整齐的毛衣，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夸奖，那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一件事儿！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妈妈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尽力让我们过得好一些。而她对自己和爸爸就没那么用心了，他们的毛裤经常是带着补丁的。孩子们的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父母则是缝缝补补又三年。记得有一回，因为妈妈把炕烧得太热，忘记了炕席上放着爸爸拾柴时被雪打湿的毛裤，结果把炕席都烫“糊了”，爸爸的毛裤自然也没逃过。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爸爸得以获得一条新毛裤，当然又是妈妈找了一些旧毛线，用好几种颜色拼织而成的。

　　去年我带着女儿去看她，那时候天气还有些凉，妈妈拿出来一双织好的浅粉色袜套给女儿穿上，尺寸刚刚好。妈妈笑着说，好多年不织手生了，眼神也不好了，织得有点粗糙。我却舍不得让孩子穿，悄悄地收了起来，世界上有哪件衣服能比妈妈做的更好看啊？

　　时光匆匆，忙碌的生活之余总有那么一些回忆能治愈内心，这人世间最美好的温情，也莫过于妈妈的一针一线吧。

　　（作者单位：吉林省白城市公安局经济开发区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