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药方（小小说）

　　 夹沟子村一间不起眼的平房中，一个中年女子正端坐在木椅上，双目微闭，手夹黄纸，嘴中念念有词。而跪在她面前蒲团上的吴老太则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

　　中年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吴老太也在此时睁开了眼，只见女子捏着黄纸的手在空中一摇，那纸不知怎的，竟然突然着了起来，吴老太见状，慌忙压低身子，重重地跪拜下去，头也不敢抬。

　　也就半炷香的功夫，女子冷静地说了声：“起来吧，九仙姑走了。”

　　吴老太听言，这才慌张起身，此刻在她面前的香案上，多出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今天的符水，喝了它，你的胃痛就能缓解一些。”女子道。

　　吴老太显然不是第一次尝试，她端起碗，没有丝毫犹豫，“咕咚咕咚”将符水喝下肚，在她擦拭嘴角的空当儿，女子又道：“九仙姑说了，你这病需要长期治，不要等到不舒服再想起仙姑，这样仙姑是不会庇护你的。”

　　“是是是。”吴老太略带歉意地又跪拜下去。

　　“起来吧。”女子手一抬：“仙姑说了，以你的情况，至少每周要来喝一碗符水定魂，否则魂魄散去，你也就到了大限了。”

　　“啊？”吴老太大惊失色：“这么严重吗？”

　　“不要质疑九仙姑的话，心诚则灵。”女子微微抬起下巴：“去捐了功德，过几天再来。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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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内，民警小郑望着坐在对面这个号称“九仙姑下凡”的女子宋某：“你这么会算，没算到我们会找到你吧？”

　　“我……”失去了“神仙庇护”的宋某早已没了原先的气势。

　　“你治病用的符水，到底是什么东西？”小郑问。

　　“其实就是草纸灰。”宋某交代。

　　“这东西能治病？”小郑又问。

　　“小病可以，大病不行。这是我早年跟一个老江湖学的偏方儿。”宋某一脸坦诚：“对于那些一看就患重病的老人，我一般都以‘魂魄已散，无能为力’为理由，让他们另寻别家……”

　　“草纸灰能治小病？”小郑将信将疑。

　　“听说草木灰是一味中药，可以散寒消肿，而且烧成的炭灰有吸附作用，可是治疗胃胀气……”宋某说得“头头是道”：“这人到老年，胃功能减弱，消化不好，对于轻症，我用点符纸灰就能打发过去，对于那些症状稍重的，我还会给他们弄点胃药粉，混着符水让他们喝下去。”

　　小郑从桌下拎出物证袋，一个写着“吗丁啉”的药盒出现在宋某眼前：“从你家搜到了很多这种药盒，你说的药粉，是不是就用这个药片碾成的？”

　　“是。”宋某点了点头。

　　小郑接着问：“后来呢？”

　　“因为找我来看病的都是一些没什么文化的老年人，担心去医院花钱多，所以才来我这治。我觉得，很多老人之所以会生病，就是因为食欲不佳，只要能吃能喝，心情好了，病也就跟着好了，我这是为他们做好事……”宋某还振振有词。

　　“你还觉得自己做的事挺有道理？其实你就是在搞神神鬼鬼那一套！”小郑指着桌上的多份笔录材料说：“这些被害人说，你以鬼神名义想方设法让他们捐香火钱，并且还诅咒他们，如果不捐就会被恶鬼缠身，殃及家人，那些被你蒙骗的老人，有的变卖家产，有的把养老钱都给了你。”

　　小郑举起一份笔录：“就拿这个刘老太来说，她就是因为听信了你的谎言，隔三差五就给他患重病的老伴儿喝符水，前前后后在你那捐了几万香火钱，最后还差点把老伴儿的命搭进去。若不是子女发现得早，后果不堪设想。类似的报案人很多，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宋某哑口无言，小郑继续道：“我们穿上这身警服，最不怕的就是神神鬼鬼，敢打这些老百姓的主意，你那是妄想。”

　　（作者单位：安徽省淮南市公安局田家庵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