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之路

工作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老张看了下手机里十几通的未接来电，心里很不是滋味。电话通了，那头是母亲：“阿母，我这次回不来了，你先睡吧，不要等我。”老张很内疚，要不是一时考虑不周，也不至于弄到这么晚，连家都没来得及回。

出差前队长专程把老张叫进了办公室，这次出差刚好能路过老张的家乡，又可以带带初出茅庐的徒弟。“趁这次机会回家歇一晚，看看年迈的母亲。”队长特地嘱咐老张。出发的时候老张把一个空坛子拿上了车，徒弟没懂这坛子能做什么，老张笑着说：“之后你会知道的。”

一路上老张心情特别好，给大家讲起了他小时候的故事，屋前屋后的碧绿庄稼、高邮湖里抓刀鱼，一讲起家乡来，老张就没完没了。他说自己在徒弟这个年纪“老想着挣本事”，却总闯祸，挨批的时候常常想家。老张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下身旁的徒弟：“要不这次任务你来主办？”

徒弟很开心，猛地点了几下头。老张很欣慰，心情愈加好了，“荡里游啊湖里飘，小儿郎带着鸭蛋上街头”，随着老张嘴里哼着的民谣，警车一路驶向鱼米之乡。

案件办理的十分顺利，任务结束时老张看了下太阳的方向，招呼着大家赶往下一站。老张的家乡就在这路程中间，“晚饭前到家里，美美睡上一觉，明儿再出发。”他心里如是想着。

可徒弟毕竟还年轻，在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局里来电话了，原来徒弟把一个重要线索给漏了。车子只得在中途掉头，老张自责又懊悔，自己应该多替徒弟把把关的。

……

老张挂掉了母亲的电话，月亮已经出来了。工作结束，队员们一脸疲惫，老张也瘫坐在车上。此时入夜未深，如果驱车回家的话也能到，但是大伙已经很累了，“唉，要是下午帮徒弟把把关”，老张后悔至极。

“师傅，我们现在出发去您老家吧，晚上在那儿歇一晚，明天再出发。”徒弟看得出师傅对家乡的眷恋，他的内心也很自责，要不是自己不够细致，现在师傅已经和老母亲在唠家常了。

几番劝说，汽车最终还是驶向了老张的家乡。晚上道路畅通，老张的心早就飞向了家里。他最担心的还是家里的阿母，本来说好回去吃晚饭的，她不会一直在家门口等着自己吧？

车子继续疾驰着，周围的高楼大厦渐渐变成了片片田埂，远处隐约传来蛙鸣，路旁的松树把风声幻化成了有节奏的韵律。老张微微打开车窗，徒弟闻到了外面飘进的酱菜味。

车子行驶到了乡间小路上，夜晚很暗，老张他们的车灯发出唯一的亮光。离家越来越近，老张的心情也愈发激动。终于到了老张的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母亲果然还在等着自己。打开窗户，这么晚来的车辆除了儿子还有谁？母亲满脸笑容，让老张把战友们安顿好，又催促他赶紧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徒弟到了老张家门口，田里新苗刚下，芦苇荡被阳光映射得金黄。老张把满满一坛自家腌制的酱菜放到了车上。临行前母亲给了老张几根黄瓜：“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新鲜，你们分着吃。”老张谢过母亲，还问她要了两瓶水，又匆匆赶路了。

路上，老张问起徒弟：“你现在多久回一次家呀？”

“家里不远，但是每个礼拜也只能吃上一顿饭。”徒弟答道。

“你有时间要常回家看看啊，等以后成家了，就更没时间看爸妈了。”

“明白的，师傅。”徒弟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明所以。

天气炎热，老张在服务站里给每个人洗了一根黄瓜，他自己打开后备箱，往酱菜的坛子里加了瓶水。徒弟吃着师傅家乡的黄瓜，确实是清脆可口，他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可那不是黄瓜的味儿。

徒弟恍然大悟，原来是昨晚师傅家乡的酱菜味。

（作者单位：浙江省宁波市公安局鄞州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