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早市

早市上，各色蔬果缤纷杂陈，像一幅幅水彩画，将零碎的市井生活展现得多姿多彩

故乡的古城早市，是一个地方日常生活的开端，是新一天的序幕。在人来人往之中，混杂着蔬果味、调料味、鱼腥味，以及锅碗瓢盆、吆喝叫卖的喧嚣，当这些声音一起涌来时，一个人就会很快地被淹没在早市里。

寻常日子，就这么扑面而来。

古城早市，浓缩在城南的城墙边上、两棵古柳之下。用浓缩这个词，是因为这里汇聚了整个县城的自产果品蔬菜和最出名的地方特产：北山的洋芋、东山的花椒、西边村里的大结杏、东边乡下的巴梨……只要是最好的都在这里呈现。它们就那么一堆一堆地堆在地上，等待顾客的光临、挑剔、评论、还价和成交，之后变成古城人餐桌上的美食。

早年的古城早市，规模比较小。所有的果蔬和特产，带着清晨的露珠甚至乡下人的体温，让人感到温暖和踏实。碧绿的韭芽、羊角葱，地窖沙土里埋了一个冬天的黄元帅苹果，在房顶上冻成紫黑色的甜梨与软梨，以及花花绿绿的丝线衣服和精巧的本地木匠手工做的小桌椅。所有物品，挑的全是品相和质量最好的，如果在交易物品中让人挑出瑕疵，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

如今交通方便了，古城早市多了从西宁、兰州甚至是更远地方运来的茄子、黄瓜、葡萄等，紫的、绿的、黄的，各色蔬果缤纷杂陈，像一幅幅水彩画，将零碎的市井生活展现得多姿多彩，也呈现出古城人的日常生活场景。

早些年还有卖黄鳝的，摆出一排塑料盆，黑压压的活物在盆里扭动翻转。古城人是鲜有吃黄鳝的，没多久，这个摊位就消失不见了。其实，很多看来稀罕的物什，古城人未必买账。想来想去，或许是古城人对食物的选择还是很传统的缘故，中规中矩里蕴含着敬畏。

秋收后的古城早市最为热闹的就是水果摊了，整车整车的甜梨、软梨、苹果、巴梨从古城四沟涌向早市。这些闻名全省的果品不仅以味美汁甜赢得人们的青睐，更成为古城人的骄傲和象征。远在外地的亲戚、朋友，此时也不忘打电话或发信息叮嘱寄一箱古城软梨，他们想的不仅是那份味道，更多的是那深藏于心的浓厚乡情。

比如我在异乡捧着一枚黄澄澄的软梨时，脑海中总会想起：从梨树叶间透过的暖阳，从破旧烟囱冒出的炊烟，还仿佛听到黄昏里母亲在喊我的乳名……这是在他乡品尝一个古城软梨带给我的美好回忆，我沉醉在它的果香里，久久不能自拔，它的意义更多的是每个离乡人对故乡那份简朴而幸福的重温，以及对在异乡经历的品咂……

记忆中，年轻人是鲜有来早市的，偶有赶着上班路过就顺便把菜买了，因为赶时间，也顾不上还价。但那些退休的人则不同，晨练回来，背着手走进早市，为买一样东西，常常要把早市转上两圈，再选中一家开始讨价还价，一桩桩买卖也就此成交。有时也会看到一起逛早市的夫妻，往往是男人手提菜篮，妻子在前面定夺选购，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那是古城人最真实的爱情。

早市结束，喧嚣退却，从早市走出的人们，又去往不同的方向，融入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奔向生活的另一个“战场”。

　　（作者单位：青海省公安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