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室的婴儿啼哭声
虽然春运还没开始,但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巴楚火车站每天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今年是我从特警岗位调整到站勤岗位的第二年,面对即将到来的汹涌客流,经历过一次春运的我既兴奋又紧张,早早做好了春运工作的准备。 19时许,距离由喀什开往乌鲁木齐的K9517次列车发车还有一个半小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巡视完,我的身上已经有些微微出汗,抬头瞄了一眼候车室的时钟,正准备扭开杯盖喝口水时,猛然听到一阵婴儿啼哭声。 听着愈发凶猛的哭声,我的心中一紧,急忙循着哭声寻去。 一个小小的婴儿被淡黄色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一张小脸张着嘴哇哇大哭,眼泪哗哗地流,委屈的样子很叫人痛心。 抱着婴儿的是一名50来岁的男子,他一脸不知所措,僵硬地抱着襁褓来回摇晃着,踱着机械的步子在人群中走来走去。随着婴儿持续的哭声,引发了周边旅客越来越多的关注,男子显得更加窘迫。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在候车室灯光的照射下白花花的一片,他把婴儿一会儿横着抱,一会儿竖着抱,嘴里念叨着“不哭了,不哭了……”来回变着花样哄孩子,可怀里的婴儿哭声只增不减。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怎么会在大晚上由一个这么大年龄的男人抱着来火车站呢? 看着男子紧张的情绪和生硬的安抚手法,我越观察,越觉得事情蹊跷。 “不会是人贩子吧?”一想到这,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被自己的判断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一边迅速向值班室汇报了异常情况,另一边盘算着怎么保护好婴儿防止男子“狗急跳墙”伤害到孩子。 “叔,看你着急的,我来帮你抱一下吧?”男子听到我的话像受到惊吓般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我身上的警服后,又顿时松了口气,踌躇着要不要让我试一下。 “我家里的孩子都快一岁了,给我试试吧。”看着他放松了戒备,我心中一喜,顺势接过孩子,故作自然地说道:“候车室温度高,孩子包得太严实了,会透不过气的。” 看到孩子哭得脸都憋成紫红色了,我轻轻拍打着孩子背部对男子说:“孩子可能需要换尿不湿了,我带你们去值班室休息。” 作为新晋“奶爸”的我,熟练地为孩子更换了尿不湿,又打来热水为孩子洗屁股,随后换掉保温杯中的凉水,冲了奶粉用手背试了温度后喂给孩子,拍了奶嗝来了几次“飞机抱”(缓解新生儿肠绞痛的寻常做法)之后,小家伙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看着怀里软软糯糯的小家伙,我想到了自己的小丫头,这会儿应该在家吃辅食吧。 与此同时,迅速跟进的同事已经查验了男子的身份和婴儿的出生医学证明,并且联系到了婴儿的父母,证实这名男子是婴儿的爷爷,姓张。 孩子刚出生2周,由于黄疸指数一直非常高,情况比较紧急,巴楚县医疗条件有限,医生建议他们带孩子去条件更好的医院就医。孩子妈妈还在休养,爸爸也因为工作关系暂时无法随行,只能先由爷爷带孩子去看病。 孩子的爷爷是儿媳妇分娩前才从外地来到巴楚县的,面对还没摸对脾气的小孙子实在是缺乏经验,听着孩子啼哭就慌张地束手无策,急得满头大汗。 了解到实情后,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孩子哭泣不外乎就是饿了困了热了或者不舒服了,喝完奶需要竖起来拍奶嗝,像这样……”絮絮叨叨给孩子爷爷讲了不少照顾孩子的方法,“孩子哭了别紧张,你的紧张情绪会影响到孩子……” 直到广播响起开始排队检票上车的通知时,我才帮孩子爷爷重新给小婴儿穿戴好,“千万不能捂出汗,判断孩子热不热就摸后背。一冷一热很容易感冒……”一边叮嘱孩子爷爷带孩子的注意事项,一边抱着婴儿将这一老一小送上了车。 看着火车缓缓驶出站台,我和同事们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看着手机那头传来女儿咯咯地笑声,心中一片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