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庆祝

那是一个周六下午，手机铃声响起，领导指令：快速赶到局里，带着拍摄设备，与同事小高到刑警支队报到。我没有多问，大概知道这是随警作战。

刑警支队会议室内，参加行动的人员都已到位。“同志们，今晚我们要执行的是一个抓捕任务，两名犯罪嫌疑人目前藏匿在我市城关区一居民楼的出租屋里，今晚按上级指令统一行动，大家按照分工明确任务……”待刑警支队支队长讲话完毕，我清楚了我和小高的任务：跟随抓捕组到达抓捕现场拍摄第一手的图片视频资料，一是固定现场证据，二是为后期宣传收集素材。

至于任务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支队长只说了一句：“从现在起，原地待命。”

凌晨2点，命令来了：出发。

执行这次任务没有开警车，若干名着便衣的民警，三五人一组，走出市局大门。

深夜的城市已经进入熟睡状态。街面上除了我们，几乎不见行人。走了大约10分钟，大家停在了一栋居民楼下。

这栋楼是典型的老式筒子楼，共8层，没有电梯，楼梯呈回字形盘旋上升。指挥员轻声下达指令，各组人员从楼梯口鱼贯而入，上了楼梯。

黑黢黢的楼道里没有亮光，大家轻手轻脚走到4层，经过楼梯拐角处时，发现楼道里竟然有一条拴着的狗。狗顿时狂叫起来，叫声凶猛而响亮。

静谧的夜被这狗叫声彻底打破了。

“哪里来的狗，白天见过吗？”指挥员低声问道。

“没有，白天我们来时，并没有狗。”有人低声回答，显然，侦查员在白天已经踩过点了。

“继续前进。”指挥员沉思片刻，说道。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万一这狗叫声惊醒了犯罪嫌疑人，打草惊蛇，他们逃跑怎么办？万一人家听到动静准备好武器等着我们怎么办？

就在我的种种担忧中，刑警们一步步逼近犯罪嫌疑人所在的那一户。

试着敲了敲门，门开了。

打头的几名刑警迅速冲了进去，我和小高紧跟其后。只见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里，被吵醒的两名犯罪嫌疑人正一脸迷糊地看着我们。来不及任何反应，刑警们扑上去已将他们戴上了手铐。

一场抓捕就这样迅疾完成，非常顺利。

我想，也许这就是刑警们常说的“好运气”，没有出现刀光剑影的生死相搏，也未发生枪林弹雨的近距离交火，有惊无险，我们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抓捕、取证、带离、善后，刑警们有序离开现场。整个楼层的居民依旧处在睡梦之中。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行动，我竟有一种战斗胜利的喜悦在心间流淌。此时此刻，难道不应该庆祝吗？不应该欢呼吗？事实上，没有，在这个冲锋之夜，抓捕成功，使命达成，没有一个人欢呼雀跃。

大家悄然走出居民楼，不远处停着等待带离犯罪嫌疑人的警车，警灯没有开，连警灯也是沉默的。

两名犯罪嫌疑人被带上了车。

这时，带队的指挥员突然在一盏路灯下站定，“都过来。”他低沉的嗓音像砂纸摩擦。

刑警们围拢过来，指挥员给每个人发烟、点烟。没人说话。烟头忽明忽暗的光亮里，有人揉了揉眼眶，有人望向不远处的警车。烟头的亮光像萤火虫一样，在夜色里一闪一闪，我想这是老刑警们才懂的庆功宴。

（作者单位：甘肃省兰州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