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地图上冻得发紫的地方”,“听说那里冷得直冒烟,泼水即可成冰”,每次同身边朋友聊到我工作的地方,大家都会一致发出惊叹。去年8月,我大学毕业后,考到了海拉尔铁路公安处根河站派出所。记得初次报到,我从老家四川出发,倒了两趟汽车、火车,花了60多个小时,跨越大半个中国,才终于来到了我从警的第一站——根河。
根河站是个三等车站,位于大兴安岭林区深处,每年从9月左右就转入了冬天,一直到次年的5月。最低气温曾达到零下58摄氏度。起初,当被问到“能不能适应这里,会不会打退堂鼓”的问题时,我心里是真没底。
好在这里的冬天风景如画,林海雪原、雾凇、冰雕、驯鹿,应有尽有,哪怕仅在肉眼所及的屋檐下、树杈上,都常常挂着一排排小冰柱,阳光一照,一闪一闪亮晶晶……头一次见到这般雪景,我心想“冷极”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但好景不长,入警后的第一次线路安全隐患排查工作,就给了我当头一棒。
那几天连续下了好几场雪,我同师傅赵哥一起去沿线开展工作。雪是真厚,没过了脚踝,风一吹,直往裤腿里钻。我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身后,一边听赵哥讲需要留意的重点区域和事项。蹚了近两个小时“雪壳子”,我们才回到了派出所。当我脱下鞋子时,在场的同事都惊呆了,只见冰水顺着袜子淌了一地,我的脚背被冻得又红又肿,用手轻轻一碰,皮竟然掉了一小块。赵哥看到后,心疼地冲我喊:“以后记得穿厚靴子,再备一双干袜子!”随即连忙找来冻伤药帮我涂上,涂完药赵哥还是不放心,看了一眼我鞋子的尺码,又拿给我一双崭新的棉鞋。不知道是冻伤药起了作用,还是收到了师傅送我的礼物,我瞬间感觉脚没那么疼了。
经过那次挨冻的教训,我长了记性,对根河的冷有了真实体验。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在同事们的关照下,逐渐适应了这里。
最感念的是所长宋宪伟,大家亲切地喊他宋哥。宋哥十分心细,每当有新来的外地民警,他都会主动关心日常生活起居,让我们感受到家一样的温暖。有一天,宋哥一脸神秘地拉我来到厨房,还没等我俩进门,我就闻到了香味。
“腊肉!还有火锅!”
“快尝尝,和你之前吃的是不是一个味儿?”
“没错,是家乡的味道!”原来宋哥得知当天是我的生日后,请厨房精心准备了我爱吃的家乡菜。后来,我才知道每当派出所的餐桌上出现剁椒米线、水煮肉片等新菜时,不用猜肯定是个特殊的日子,或是有新人来报到了。真是暖胃又暖心!
还有老民警张叔。他在根河站派出所呆了30多年,同事们都十分尊敬他。他跟我们讲过一次他的亲身经历:多年前,一到冬天,所里吃的都是提前一次性冻好的‘过冬菜’。有一次遇到大雪封路,‘过冬菜’吃完了,外面的物资一时又送不进来,是辖区群众你一筐土豆,我两棵白菜帮忙渡过了难关。“当了一辈子警察,早已把这里的群众当成了最亲的亲人,我舍不得脱下这身警服,退休后,我还想着能不能继续为百姓服务……”那天,张叔穿着熨烫整齐的常服,为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党课,大家也终于明白他一直坚守根河的缘由。
另一位不能不提的是内勤民警娟姐。她是根河站派出所建立以来的第一名女警,是大家的“知心大姐”。由于我们派出所的辖区均是开放式线路,沿途大多居住着鄂温克族部落的牧民,为减少群众穿行铁路、牲畜上道等安全隐患,我们常常要去沿线开展法治安全教育。如果与牧民间语言沟通不畅,宣传效果会大打折扣。我不会鄂温克语,娟姐主动帮我查找相关资料、指导我学习发音,还联系身边鄂温克族的同事通过视频练习对话。当然进步最快的方式,是带我去辖区牧民家中请教。“真是好样的!”大概3个月后,当我能用鄂温克语同牧民们进行简单对话时,娟姐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从起初的“心里没底”,到现在的逐渐适应,我很庆幸身边不仅有美丽的雪景、热情的牧民,还有暖心的同事。我也盼望着有那么一天,能像他们一样,讲出属于自己的“冷极”故事,更把这份温暖传递下去。
(作者单位:海拉尔铁路公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