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从事铁路乘警工作的最后一年。记得1989年刚当上乘警时,我值乘的是福州至北京的K45/46次绿皮火车,这趟列车全程2331公里,跑一趟就是五十几个小时,是当时福建唯一一趟去北京的列车,其中的酸甜苦辣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冬天火车四面透风,坐在车上冷得发抖,到了夏天,又憋闷得很,窗户根本不敢关上,因为风扇转来转去的风,还不如车窗外灌进来的风凉快。从福建出去的路都是山,火车要过大坡过山洞,锅炉就得加煤提速。等车子轰隆扎进山洞,风就被两侧的岩壁挤回车厢里,凉快是凉快,可随着风冲进车厢里的还有卷进来的煤灰,直往人的脸上呼来,满身汗不说,脸上也是一层灰,一笑显得牙特别白。
当时,车子不仅跑得慢,还要耗费时间在更换车头上,火车靠蒸汽机烧煤牵引,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和距离的行驶后,燃料耗尽,需要更换一台已经整备好的机车,但这个过程不会少于半个小时。所以每到更换车头时,旅客就得在地面苦等,而重新发车前,作为乘警的我又要费劲吆喝人赶紧上车,因为这个过程很容易发生偷盗、拥挤等事件,影响列车安全。
记得有一回,运行中接旅客报警,说自己一年辛苦打工赚的钱在之前停靠站上车时被偷了。我按照警长安排,从前方小站下车抱着试试的想法往回走,真在铁路边的草丛里逮到了呼呼大睡的小偷,并从小偷身上搜到了从旅客那里偷来的钱。
如今,我值乘的依旧是福建直达北京的列车,只不过从曾经的绿皮蒸汽车、内燃车、红皮电气车,换成了复兴号动车组,八小时就可抵达北京南站。随着列车更迭,我们乘警的工作条件也与时俱进,面对的风险挑战也在变化。
在投身铁路公安工作的三十几年里,我的成长似乎也在时光里跑出了中国速度。火车速度在变,我的初心没变,我割舍不下这身警服,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直到退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