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漫步

老家的院中种了一棵核桃树、一棵枣树，还有一棵柿子树。冬意渐浓，三棵树争相换装。核桃树、枣树都披上了金黄的外衣，与身着橘红衣裳的柿子树遥遥相对。冷风猛吹，三五片金黄、橘红悠然飘下，它们调皮地在天空中、地面上旋转着、翻滚着，制造出扰人清梦的响动。

整个村庄还处在半睡半醒状态中，四周仍是一片静寂。走在街上，脚步声真真切切响在耳边，远处，此起彼落的雄鸡啼鸣声响起，让村庄的清晨显得越发深邃，越发幽远。

此时的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在天空中放出橘红色的光芒，透过薄纱的雾气，有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我信步踱至村后那一大片槐树林，所有树木的叶子变黄了，在阳光下被渲染成明黄色。我沿着树荫下一条蜿蜒的小路向深处走去。朝阳从树叶的缝隙和树梢间照射下来，一束束粗粗细细、扁扁圆圆的光柱，把原本阴暗的树林照得亮亮堂堂。层层叠叠的叶子落在小路上，我每往前踏出一步，脚下都会传来闷闷的声音。一阵冷风吹来，激荡着整个林子，千枝万叶摇动，稀里哗啦便是一场叶雨。再往深处走去，小路的线条变得不好辨别了，地面高高低低，踏下去往往是深一脚浅一脚。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脚下，前面猛然“扑”地飞起一群觅食的麻雀，乱鸣着落在枝头，好像在说：注意！有人来了！四周树枝上群鸟立即回应——灰喜鹊的“喳喳”声、野鸽子的“咕咕”声、乌鸦讨厌的“嘎嘎”声，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声音。

朝阳越升越高，林内明暗交错，阳面的叶子金黄发亮，放眼望去，气派宏大，尤为壮丽；阴面的黄叶色调暗淡，在明艳叶子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沉稳内敛。从美学上讲，明暗对比是一种神奇的艺术手法。大自然却在轻描淡写间潇潇洒洒绘制出一幅秋天画卷，令人叹为观止，不得不佩服它炉火纯青的绘画技艺。秋之美，如诗如画。身临其境，乐不思蜀。想来叶子也是有自身的脾性的，尽管它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依旧顽强地坚守在枝头，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把最美丽、最精彩的一面呈现给人世间。当凋零坠地后，又无怨无悔地把自己奉献给大地，与泥土交融，为万物提供生命的力量。

我看过很多次落叶，却不曾在黎明时分欣赏。不想在这个清晨感受到落叶独有的美。驻足而立，闭眼倾听，鸟鸣声、落叶声、水滴声、冬风声、树梢声……这些大自然之音让人自觉美不可言；翕动鼻翼，腐木落叶的气味、泥土的气味、枯草的气味扑鼻而来，我还能察觉太阳的气味、清新空气的气味……我想，这是大自然的味道、秋冬的味道、故乡的味道！

我情不自禁给远方的哥哥打去了电话。他远离故乡多年，极少返回，真正是一片飘零异乡的“落叶”。我告诉他，老家的秋冬景色多么壮观，落叶舞姿多么好看……他叫我拍些漂亮的照片和富有乡村气息的视频发给他，以解思乡之情。我却想与他共同漫步在林荫道上，共同欣赏天底下最美的景色，重温儿时一块手执扫帚扫落叶喂羊的美好记忆。

（作者单位：河北省邯郸市公安局交警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