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冷气氤氲笼罩着这个世界的时候，人就会特别留恋街市。无论是老街叠得高高的蒸笼里蒸腾的热气，还是商场流光溢彩间杂糅着一种令人闷乎乎的暖气，都惹得人流连。
天寒地冻，山林静默，只有成群结队的鸟儿呼地聚拢来，又突然散去。有时候鸟群的规模宏大，令人惊叹。因为冷，鸟儿群聚。也许是因为冷，人似乎也比其他季节更喜欢热闹，冬季里欢聚的节日似乎更多。数着盼着接踵而至的节日，到街市上采买闲逛，哪怕最后舍不得花钱，只是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都变得特别有意思。在这样的年关冬藏之时，一年的幸福辛苦、得意失意，都像是有了一个即将归零重启的节点似的，被赋予了某种奇妙的意义。
在冬天的街市上，厚厚的衣物包裹着男女老少，人与人的距离反而会拉近。陌生人站在路边，仰头欣赏一树灿烂得像仙人起舞般的银杏树，然后路过的人也不约而同地驻足，一边欣赏这银杏恢宏盛大的美，一边小声地交流、自然地搭起话来。一位坐着自动轮椅的老爷爷，和儿孙一家人逛集市，他用家乡话说：“很漂亮吧？下午太阳照着的时候更好看！”我们也随之应和起来。带着幼小的孩子、坐轮椅的老人，一家人其实逛不了几条街，也不见得个个都在街市上寻到了想要的东西，但这些细细小小的相聚，以后回想起来，一定都是珍贵的记忆。
卖豆浆馍馍、玉米馍馍、牛肉饼的小铺子，即使在很偏僻的角落，也总排着好长的队，有的是网络推荐来的，也有偶然碰到跟着排队的。大家在暖融融的街角，排队等待几个出锅的馍馍。其实，倒也不见得是什么人间美味，等待的过程和连接起属于他们的食物记忆应该更有滋味。烤红薯、炒栗子、炸土豆、冰糖葫芦、蛋烘糕……都是冬天集市上的“标配”，季节来临的时候，自然地就怀念起那些甜的糯的滋味来，一个冬天里，总要吃上好几回。从前在山脚奶奶家的房子里，冬天围坐在火塘边，也有煮砖茶、喝甜酒、烤土豆的回忆，想来即使身心忙个不停，总该留个空当一起平心静气闲坐闲聊，做些这样的事情，在记忆里也会留存得很久远。
街角的茶花从起初的一朵两朵，逐渐连成了一片，在属于它们的冬天角落里，展示着一种无比明艳却不易被察觉的色彩。斗笠一声响，落下山茶花，等到茶树掉下了完整艳丽的大朵落花，还没等它伤够心，温暖的春天又来了。
（作者单位：成都铁路公安局西昌铁路公安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