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还飘着苹果的余甜，混着冬日的清寒，沿着郑西高铁的防护网，悠悠地漫过来。我握着对讲机，走在窄窄的田埂上，裤脚沾了些带霜的草屑。路两旁的果园，叶子差不多落光了，只剩下几片枯黄的还固执地挂在枝头。摘净果子的枝条光秃秃地伸向天空，树下偶尔能捡到一两个漏摘的红果，在清冷的晨光里泛着浅浅的光——灵宝的苹果才收完不久，那股香，仿佛要在风里缠很久。
地头那边，张大妈正弯腰收拾果筐。之前，我在候车厅碰到过她，那时她拎着一大袋苹果，打算送到西安闺女那里去。
“张大妈，天冷了还忙啊？”我走近问。
她直起身，搓搓冻红的手，笑着说：“收拾收拾就回家啦。”
“大妈，收拾的时候离网子远点，霜天路滑，小心别摔着，枯枝烂叶也别堆网边。”我叮嘱着。
她连连点头：“知道啦，年年你都叮嘱，错不了。”说完又弯下腰，把几片落叶往远处拢了拢。
看着她忙活的背影，我心里泛起暖意。其实群众工作，哪用讲什么大道理呢？就是你常来走走，常提醒几句贴心话，把他们的事放在心上，他们自然就记着、愿意听。这些看似平常的叮嘱，日积月累，就像立冬后的暖阳，不灼人，却一点点暖进心里，也把安全的根扎得更深。
徒弟小张跟在我旁边，拿着笔记本默默记着。我指了指几根插在网边的竹竿，竹竿上系着醒目的红布条，对小张说：“这是老乡们自己做的标记，怕冬天田埂滑，不小心过了界。”风一吹，红布条在枯草丛里轻轻晃了晃。
“师傅，老乡们还挺有心。”小张低声说。
“你对他们好，他们就对你好。”我回答。平安不是仅靠民警就能实现的，只有老乡们的自觉和配合，和我们一遍遍的巡线脚步连在一起，才能织就线路平安的防线。
派出所工作这么多年，我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进入冬季，老乡们还会来地里收拾，偶尔也会有孩子跑过田埂，一截吹到网边的枯枝，一块冻裂的土块，都可能埋下隐患。我们的脚步，就得跟着冬天的节奏，慢一点，细一点，把每一处可能的风险都找出来。其实，线路安全就像过日子，没什么惊天动地，全是这些细碎的活儿。你守着钢轨，钢轨就护着来来往往的高铁，护着车上那些盼着回家、盼着远行的人，也护着老乡们一年的收成和平安。
晚上回到派出所，窗外的风更紧了，一下一下拍着玻璃。窗外，高铁的车灯像一道银线，划破漆黑的夜，转眼又钻进隧道，只留下一阵呼啸。月光洒下来，落在钢轨上，像铺了一层薄霜，清冷清冷的。
我常想，热爱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也许不是多热闹，而是看着老乡们在地里安静地忙碌，能体会到他们对日子的那份踏实；看着高铁安全驶过，车灯划破秦岭与黄河之间的冬夜，就会明白自己的坚守有了回响。
这些平凡的片刻，这些细微的温暖，就是最真实的生活。
窗外的风渐渐小了，月光越来越亮，钢轨静静地向前延伸，一头通向远方，一头系着家乡。我知道，等天一亮，又会闻到那股未散的果香，见到那些熟悉的笑脸。天气会越来越冷，可我们的巡逻防控，不会因为天冷就松懈。铁路警察守护平安的初心，就像这钢轨一样，经得起冬日的风，也扛得住岁月的磨，一年又一年，护着这方土地的安宁。
（作者单位：洛阳铁路公安处灵宝西站派出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