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下的时候,金银橙红,在它们的树冠所及范围,围成了一座座落花铺就的“金银岛”。要是秋风助力,或者桂树栽得密集些,“金银岛”便连接成一条秋天的织毯,把道路点缀得辉煌隆重,美得简直不忍踩上去。
今年气候炎热,桂花的时令推迟许久,秋天都快过去时,它们终于等到属于自己的秋潮。像是憋了太久似的,街头大大小小的桂花树,急不可耐地挂满了比往年密集的花儿,恢弘的程度,让整个城市好似每一天都在甜蜜的梦里醒来,连小区的地下车库也闻得到桂花香。
朋友说,“桂花香浓得打脑壳”,我却很喜欢。每一天出门,从桂花香里开始,夜晚又在似有若无的香气里睡去。我会做很多很多的梦,看很多很多的山水,见许多许多的人,白天又睁开双眼满怀期待地推门投身香气氤氲的秋日世界。
桂花落下的时候,没有那种花朵凋谢时的惆怅,看那树冠下恢弘的“金银岛”,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丰收之感。银杏这样的落叶大树也相似,等到冬日来临,它抖抖身子,落下一地灿烂金黄,作为对这一季的“交代”,热烈厚重让自己丰收。春花虽美而短暂,花落时总让人遗憾“开到荼蘼花事了”,桂花的开落却很特别:花开有令、一个秋季要开好几轮,花落时即是它丰收成熟时,人们等着拿去做桂花糕、酿桂花蜜,每一个咖啡店几乎都有桂花拿铁,店铺的插花也是风姿绰约的桂枝。午后散步,大家闲聊起来,都是围绕桂花,在这样细碎的闲聊中看着花儿似雪霰一点一点落下。
喜欢的诗人王维写过送别诗句:“山中有桂花,莫待花如霰。”王维的气质就是属于深秋吧。桂花雨其实并不恰当,桂花一点一点自然掉落的时候,确实就如快下雪前零星掉下的雪霰。想起不久前去川南山区,安静的村落里有高大的桂花树盛放,孩子们上学去了,大人或远或近务工,还好,有桂花的香气陪伴着留在山里的老人们。
与人话别,珍重的话说来说去,倒不如一句“山中有桂花,莫待花如霰”,等待着旅人归来,我们在桂花铺就的“金银岛”上,细细说些平常的话,静静地度过珍贵的秋天。
(作者单位:西昌铁路公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