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之上（小小说）

老李今年45岁，从警整整23年了。23年是什么概念？是从青春年少熬到了沉默中年，从雄心万丈磨成了平淡是真。老李被任命为刑警大队大队长的时候还不到27岁。那时的他可谓春风得意，干劲十足，可是在一次反扒行动中，老李出了岔子。

那时的老李还是小李。那天，他刚一上车，就注意到一个小伙子。小伙子20岁左右，高高瘦瘦，看起来斯斯文文，但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小伙子不对劲。正常人谁没事老是四处打量别人？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小伙子冲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老太太下手了，就在他得手的时候，盯着他快5个小时的小李迅速扑了上去，小伙子拔腿就跑。

那时候的火车，车窗户大多是开着的，小伙子一发狠，瞅见开着的窗户就跳了下去。

还好那时火车跑得慢，小伙子最后断了条腿。

由于出了事故，老李被免了职，调到乘警支队当了一名乘警。他也慢慢从小李变成了老李，两鬓也冒出了零星的白发。

老李今天晚上值乘的还是一列绿皮车，列车的轰鸣声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单调，在车厢里巡视的老李不时拿着手电筒这里照照、那里看看。

走到硬座车厢时，一个擦肩而过的男人引起了老李的注意。

那人瞧着30岁左右，身材壮硕，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外套，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手上还拎着一个牛皮纸袋子。

正值盛夏，车上虽然开着空调，但温度适宜，不至于让人冷得还要穿外套，蹊跷的是他的左手上还戴着手套。更让人怀疑的是，这人看到老李后，眼神明显有些慌乱，连脚步声都显得急促了不少。

老李不动声色，看着那人的背影思考了片刻。

这人看样子不是个善茬，还有一会儿就到前方站了，如果现在不去找到那个人，如果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老李不敢想下去了，转身向那人的方向追去。

当看到那人的身影时，那人明显脚步加快了许多。

“站住！”老李拿起电话边向支队汇报，边加速向那人追了上去。

“3号车厢乘务员，快把3号车厢连接处的门锁上！”眼看那人要跑进3号车厢，老李拿起对讲机对乘务员喊。

那人听到老李的喊声，知道前面已经过不去了，一把抓住旁边正在睡觉的一个小男孩，顺手抄起小桌上的玻璃水杯，猛地向坐椅靠背上砸，水杯破碎，他用尖锐的水杯碎片抵住了男孩的脖子，大喊：“不要过来。”

车厢里的人猛然惊醒，惊慌地向老李身后跑去。老李停下脚步，想要安抚那人的情绪。突然，从那人身后跑出一名妇女，朝那人冲了过去，边哭边喊：“你把我儿子放开！我来换我儿子！”

这情景出乎老李的意料，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个解救小男孩的好机会。

那人看到身后有人冲过来，也慌了，冲着所有人喊道：“你们都躲开！躲开！”

男孩吓得哇哇大哭。

老李见歹徒注意力暂时被妇女吸引，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只手奋力抓住那人握着破碎水杯的手，另一只手快速地将小男孩抢了回来。

老李到底还是比不过那人的力气，破碎的水杯还是没有抢过来，万幸孩子已经脱离了歹徒的掌控，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水杯碎片，用力把孩子推了出去。

列车很快到站，老李依旧死死地抱住那青年，尽量确保现场的其他人安全。

车站派出所的支援警力迅速上车，老李见到后高喊：“快！快！上铐！上铐！”

喊出这句话后，老李也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老李被水杯碎片扎了好几下，所幸送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住院期间，老李知道了被他抓住的是潜逃多年的抢劫杀人犯罪嫌疑人。

被老李救下来的那个孩子跟着父母来医院看他，还跟老李说自己以后也要当警察，说要接老李的班……当然，这是插曲。

老李出院后，多次向支队申请回到工作岗位，支队领导本想劝说他再休养休养，但最后还是答应了老李的申请。

一辆列车在夕阳下奔跑，老李迈着有力的步伐在车厢里奔走巡视，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老李坚毅的脸上，为他披上了一层灿烂的霞光。

（作者单位：乌鲁木齐铁路公安局库尔勒公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