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对弈（小小说）

越野车内一阵紧张的沉默，一个个主意在江山脑中闪过，又一个个被否决——

夜。暴雨过后，气温略微走低，空气依然湿热。偶有微风拂过，人丝毫不觉凉爽，脸上、脖颈上反像糊了一层胶水，黏黏糊糊。

劳碌一天的人们渐入梦乡。街灯下的城市静了。

床头手机骤响。副所长江山迷迷糊糊接听后，一下从床上弹起，随即一个电话拨给所长。有人举报，一名白衣青年男子携近百克毒品，正乘一辆成渝高速大客回渝。江山一边打电话一边“哐”带上门，驱车直奔所里。

举报人只透露了车牌并粗略描述了男子的样貌和衣着，其余信息均没有提供。已近12点，算算大客车离到达重庆不到两小时了。

江山与老李、小杨、小张着便衣驾一辆民用牌照的越野车往高速收费站疾驶而去。那里是成渝高速入渝的必经站。

凌晨1点，万籁俱寂。车里四人有一搭无一搭说话抵御着困倦，一辆辆大车小车从收费站驶过。1点半，“哗”大雨再度倾盆，本就不太清晰的视线愈加混沌。

突然，一辆疾驶而来的大客车闯入视线——目标出现！

“轰！”小张发动车子迅速尾随。为不穿帮，越野车并未紧跟，只是亦步亦趋“吊”在前面一辆轿车后头。跟车是门技术活，跟紧了易暴露，跟松了会“掉货”。四人不敢放松紧盯大客车。

20多分钟后，离终点站不到1公里时，大客车在路边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几个人下了车。恼火的是前面几辆出租车迅速上前抢客，瞬间挡住了视线。

江山他们立即下车上前，作势要打车，以分头观察下车的人。经近距离观察判定，嫌疑人还在大车上。江山松口气，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把刚拉开的出租车门关上，闷头跑回越野车那边。出租车司机以为越野车来抢生意，伸头悻悻地冲他们吼了一句。

四人浑身精湿跑回车上。“快跟！”越野车继续尾随而去。

大雨毫无停歇的势头，水幕铺天盖地，路面积水愈深。车到低洼处，水几乎漫过轮胎，只能硬着头皮驶过去。一旦熄火，势必前功尽弃。万幸，没有熄火。

“快到终点站了，超过去！”江山命令。小张一脚油门，越野车轰鸣着超过了大客车。

几分钟后到站。天公作美，雨势变小。越野车停在了距大客车不到10米处，眼看乘客开始一个个下车。谁是嫌疑人？吃不准。总不能把所有乘客拦下一一过目。越野车内一阵紧张的沉默，一个个主意在江山脑中闪过，又一个个被否决。

忽然，四人视线定格：路灯下，一名体貌特征与举报信息相似度极高的白衣青年男子与一名妙龄女子朝这边走过来。两人十指紧扣，白衣男另一只手拖了一个拉杆箱，女子另一只手挎了一只小包。

举报人只说是一人，并没说还有同行者，是信息有误，还是确有同伙？犹疑中，青年男女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抬脚要上车。“先贴上去，探个虚实！”两秒钟，江山作出决定。

小张、小杨跳下车朝出租车跑去。小张一把将白衣男扒到一边：“让开、让开！”小杨则跑到副驾一侧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

“喂，你要做啥子？”白衣男气势汹汹上前拽小张。

小张毫不示弱一把推开白衣男：“哪个先到哪个坐，起开！”

女子骂骂咧咧拉开车门去拽小杨。两边扭扯起来。

江山与老李在侧冷眼观察一番，基本确定白衣男就是目标。江山朝老李递个眼色，老李心领神会，二人上前，不动声色与小张、小杨一起对这对男女形成合围之势。随后江山摸出警官证：“警察！为啥事打架，这边来说！”

一看警官证，白衣男眼神明显闪烁起来：“呃……算了，你们坐，我们另外打车……”

江山动作极快，一把按住白衣男：“不忙，有话问你。”

白衣男见势不妙挣扎起来：“警察打人啦！”他边喊边将女子往一边推。刚走出不远的一些乘客和周围出租车司机一听围了上来。现场眼看要失控。

“不许动！举起手来！”江山、老李一人一支手枪冷冰冰抵住了白衣男。小张、小杨喝令：“闪开！无关人员闪开！退后！”小张看住女子，小杨先对白衣男搜身，未见异常。打开拉杆箱搜了个遍，还是没有。

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小杨头皮发麻。他目光扫向女子。女子往后缩。

“包拿过来。”小杨说。女子喊：“凭啥子？凭啥子？”小杨不语，打开包一一检查。女子尖叫：“你们不要脸，女人的东西也要看！我告你们，变态！”

话音未落，小杨从一个小纸包里摸出一包白色物品：“这是啥子？”

女子骤然失声，脸色苍白。

事后一称：海洛因100克。突审随后开始。

（作者单位：重庆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