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 （小小说）

早起交接班完毕，大志换下警服，决定去外面吃一顿。昨晚接处的4起110警情，虽说有点波折，但都圆满处置，值班所长口头表扬大志，年轻人有方法、有前途，令大志很开心，他哼着小曲发动汽车。

巷子口的早餐店主营中式快餐，食客络绎不绝，店堂熙熙攘攘。挂在堂屋横梁上的平板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伴着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声，食客们吃得津津有味，早餐铺子最能彰显出一座城市的烟火气。

窗边有一处座位闲着，正合大志心意，他赶紧落座。餐盘里，油条与豆腐脑的组合香气还是那样熟悉，大志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半根油条，一股油渍立马顺着嘴角流出。不好，女朋友送的新T恤要是粘上了油渍，非挨训不可。说时迟，那时快，大志伸手去餐巾盒里拽纸巾，差点打翻了一旁装陈醋的调料罐。

慌乱中，大志一抬头，但见邻桌一名五六岁的女童，瞪着大眼睛，呲着小白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真狼狈，大志自嘲地冲小女孩挤一下眉眼作为回应，小女孩的一双杏核眼立马变成了两个弯月牙，还俏皮地吐了一下小舌头。

小女孩正独自在座位等待，不远处她的爷爷正在前台排队，老人时不时地和小女孩招招手，示意她不要乱动。

片刻工夫，爷爷回来了，“妞妞，吃包子，牛肉芹菜馅的！”爷爷笑容可掬，筷子头上夹着一只小笼包。

妞妞皱着眉头：“不吃！不吃！我想吃油条！”说这话时，小女孩瞧向大志。

“来，就吃一口，吃一口，爷爷就去给宝宝买油条。”爷爷眼睛笑盈盈地说。

小女孩伸头乖乖咬了一口包子，“一口吃过了，爷爷买油条去吧！”

“再来一口，不许任性！”爷爷严肃地说。

妞妞急了：“是你说的一口，我吃了，爷爷怎么说话不算数呀？”

“爷爷花的钱，就得爷爷说了算，把这个吃完，要不爷爷生气就真不给买了。”爷爷继续说。

“哼，等我爸爸出差回来，我让爸爸不给你钱花。”小女孩撅着嘴，伸出汤勺，接过包子。

“油条油大，你吃了不爱消化，这包子吃了，妞妞长大高个。”爷爷微笑着，语气缓和很多。

纯真的小女孩，慈祥的老爷爷，这真是温情的一幕。

“清明节前夕，本台记者探望公安英烈家属……”早间新闻镜头切换，大志突然看到邻桌爷爷的脸庞出现在了镜头里。

“儿子走了快两年了，每次在大街上，看到年轻警察在执勤，就觉得那是自己的孩子，我和老伴好想他呀……我就想说，大家都平平安安的……”电视里，爷爷说着说着哽咽了，身旁，坐在轮椅里的老伴眼泪纵横。

嘈杂声淹没了电视新闻，来来往往的人没注意到埋头吃饭的祖孙俩。大志惊愕地瞪大眼睛，怔怔地，他想起了去年三月的那次抓捕，一滴泪，划落脸颊。他真想过去给大爷敬个礼，鞠上一躬，再抱起小女孩亲一亲。

“爷爷，这个真好吃，你也吃一口吧。”小女孩甜甜的童声把大志的思绪拽回餐桌，他缓过神，放下筷子，起身，大步走向门口。

在大志的车后座上放着一个穿警服的小熊公仔，那是春节期间分局搞猜谜活动的奖品。大志一直放在车上。他拉开车门，拿起小熊，回到餐厅。

“妞妞，我是你爸爸的同事，你看这是叔叔的警官证，我特意在等你吃饭，你爸爸出差还得一阵子才能回来，他派叔叔和小熊警官来保护你，你开心吗？”

小女孩的一双杏核眼先是一愣，又立马变成两个弯月牙，她抱起小熊警官再也没放下。

（作者单位：辽宁省沈阳市公安局和平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