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田野中央

　　地面上的草色相互联络，逐渐取代了枯黄，几株杂树开始冒出绿意，仿佛在为春天的到来摇旗、造势。

　　分局的南边有一大片空地，在单位驻勤的日子里，我总是喜欢在饭后进去走一走。

　　春天还未到来时，印象里的这片空地永远是土黄色的。地皮裸露，枯草弥漫，间或有几株杂树和两个不知何时形成的野塘。有时工作得久了，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放松眼睛，沉浸在眼前的景色里，总会触发一种魔幻的想象，仿佛眼前的这一大片不是土地，而是某位仰卧的巨人粗糙而结实的胸膛。

　　但现在，时节迈进4月，光景开始有些不同。地面上的草色相互联络，逐渐取代了枯黄，几株杂树开始冒出绿意，仿佛在为春天的到来摇旗、造势。去年冬天飞走的那两只野鸭，也从南方回来了，在那个形似心形的野塘上终日游弋着，间或振翅低飞，掀起一丛丛的水花。和去年不同的是，它们的身后多了两个毛茸茸的身影，也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捕食小鱼小虾，可爱得很。听同事说，早些时候有人去塘边的芦苇丛中探秘，在草窠里找见过野鸭的巢穴，里面平躺着几颗野鸭蛋，大概就是如今这两只毛茸茸小家伙的前身。

　　穿过训练场，进入田野腹地，反而能寻到许多热闹的线索：脚边有一小畦被食堂师傅开垦的自留地，畦沟横竖有致，有蔬菜和不知名的野菜生长；麻雀被我的步伐惊起，在杂草丛里穿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塘边湿润的小径，有各种动物路过时留下的足迹，野鸭、兔子、小狗……之所以能将它们一一分辨出来，是因为我自幼在农村长大，家里有一片枣林，去得多了，基本能认出这些足迹的主人。

　　继续向深处走，没多久就能遇见那个更大的野塘。这里就更热闹了，各种叫声在耳边交织成一条悦耳的原声带。水面宽阔，几乎有了些湖的气象，水面上三三两两聚集着的野鸭，像浮动的棋子。我走近时，也并不做出警觉的反应，显然是长久以来的安宁使它们放下了对其他生物的戒备。

　　我有许多次，就在塘边那样站着，看着午后的阳光将脚下的芦苇丛变得松软而温暖，心想要是就这么躺下，闭上眼，任凭阳光洒在身上，视网膜变成一片红色，与天地融为一体。这是在屋子里完全无法感受的体验。

　　疫情拉开了人与自然的间距，像这样的春日，本该换上轻便的衣服出去走走，但当人们想起那蛰伏在空气中无形的病毒，又只能在窗前望而却步。我该庆幸，眼前的这片野地丰富了我的感官体验，让我能够及时知晓鸟兽、草木还有水汽的存在。

　　希望疫情赶快过去吧，人们都走出去，站在田野的中央，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舒服的。

　　（作者单位：天津市公安局西青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