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

　　夜 室内 派出所

　　老胡紧张地坐在椅子上，屋里小台灯的亮光只照到了他的脸部。

派出所所长王明川锁着眉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王明川：出生年月！

老胡一激灵，赶紧坐好，回答：一九六三年十一月初九丑时，属兔的。

王明川：说说你碰瓷的经过吧。

日 室外 村里大街上

　　老胡正在路上背着手走着，东看看西看看，夹着一个公文包，包上写着“警务助理”。

路边有晒太阳的老头打招呼：哟，这不是老胡吗，这么早就出来巡逻了？啥叫警务助理啊？一个月开你多少工钱？

老胡：协助王所长工作，相当于副所长待遇，管辖咱这一片社区的治安，我的工资，是县里专款拨的。

旁边几个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纷纷竖起大拇指：老胡年年当治安积极分子，真不是盖的。

老胡摆摆手，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画外音：老胡，本名胡振宗，年轻时候想当兵，没去成，当过村里的治保主任。最近，竞聘上了社区的警务助理，还发了制服，老胡每天穿着笔挺的制服，夹着印有“警务助理”字样的公文包去派出所上班，平时穿个便装，在小区里到处转悠，小区里的治安好了很多。

夜 室内 老胡家

　　小矮桌前，老胡和老伴儿正在吃晚饭，电视里播放着中央12台的普法栏目剧，老胡看得入神，眼睛盯着屏幕，不觉筷子夹起一只汤匙，咬到嘴里硌到了牙。

老伴儿看不下去了，一摔筷子。

老胡老伴儿：当个破警务助理都魔怔了，家里不管，地里不顾，天天瞎转悠，鞋都磨烂了，一个月领点工资还不够给你买鞋的，赶紧琢磨点挣钱的门路，要不你就睡村部吧，别回来了。

老胡慢悠悠起身，拿毛巾擦擦嘴：你知道个啥？挣钱还不容易，看我想不想挣，警务助理那是吃皇粮的，是有社会地位的，社会地位能用钱算？

老伴儿顶了一句：那你倒挣钱回来给我看看啊！

老胡没搭话，披上衣服，拿着手电筒迈出门去。

夜 室外 老胡家小区

　　小区里，偶尔有回家的村民匆匆在路上走过，老胡走到小区门口的“大春超市”。

老板大春：老胡啊，晚上还巡逻啊？

老胡：是啊，王所长要求的，可不敢马虎。你这有可疑情况没……

从超市出来，老胡背着手，脑子里想着老伴儿说的话，手电筒的光在背后一晃一晃的。

　夜 室外 老胡家小区

　　两个年轻人，吃力地抬着一个旅行包，急匆匆走向一个角落。两个人打开 一辆轿车的后备箱，将旅行包放进去，然后钻进车子，驶向小区门口。

车子马上到门口了，突然，一个黑影冲着汽车跑了过来，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下了，黑影却径直撞在保险杠上，扶着车头慢慢倒了下去，手电筒也扔到了一边。

年轻人急忙下车查看，超市老板大春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原来倒地的是老胡，大春扶老胡坐起来，老胡一手捂着胸口，闭着眼直哼哼。

两个年轻人很慌张，问：大爷，您没事吧？

老胡闭着眼嚷嚷：哎哟哎哟，撞人了，别跑啊……大春大春，打电话给你婶子，说我被车撞了。

老胡从兜里拿出手机，凑到眼前摁了半天，递给大春，然后又倒地叫了起来。

大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字。

【屏幕特写：贼，通知王所。

大春拿着手机，转身进了超市。

围观路人：看起来人伤得不轻啊，赶紧打120吧！

老胡“噌”一声从地上坐起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小伙子赔点钱我自己去诊所看看就行了。

这时，老胡的老伴儿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下扑到老胡身上，哭喊着说：老胡啊，你咋了……

开车的小伙子：大爷，我们有急事，看您的情况，伤情也不严重，您说吧，多少钱？

老胡：小伙子，看你态度也不错，老汉我就不跟你太计较了，你这一下撞得我不轻啊，但是我这么大岁数了，不能讹人，这样，你给我五万块钱，我自己去看病，轻了重了，跟你俩无关，你看咋样？

小伙子：五万？想钱想疯了吧？

他旁边的另一个小伙子拉了一下衣服，上前说道：大爷，您看，我俩也不是啥有钱人，再说我俩也不是故意的，您看能不能再少点？

老胡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四周，慢条斯理地说：小伙子，你看，我们老头老太太，本来身体就不好，被你一撞，说不定哪出毛病，这样，咱也别报官了，一万，你们走。

两个小伙子低头嘀咕了几句，对老胡说：大爷，我俩今天出来的急，身上就带两千块钱，你看行不行？

老胡：三千！不能少了，我的腰……哎哟哎哟……

老胡的老伴儿带着哭腔说：死老头子，你到底咋样啊，咱先去医院看看吧。

老胡：不用不用，这样，两千块钱，你们走，咋样？

两个小伙子急忙点头：行行行，我们现在拿钱。

两人刚要转身，派出所所长王明川来了，他掏出警察证晃了晃，拍了拍老胡的肩膀：行了，老胡，别演了，起来吧。

王明川把老胡扶起来，两个小伙子不自觉地往后倒退，却撞在后面四个便衣警察的身上，胳膊被扣住。

小伙子一愣：哎哎，咋回事？

王明川问：你俩刚才从小区里搬的啥？

俩小伙子互相看看，嗫嚅着说：没……没啥啊……

王明川：东西呢？

老胡说：王所长，在后备箱里。

王所长点点头，对其中一个小伙子说：打开后备箱。

小伙子不情愿地掏出钥匙，打开了后备箱，众人凑到里面观看，里面赫然放着两块电动车的电池组。

王明川对两个小伙子说：还有啥说的？带到所里去。

警察给两人戴上手铐，押送两人离开了。

老胡的老伴儿上下左右看了看：老胡，你没事啊？

老胡蹦了两下：没事，刚才没碰着，我是碰瓷呢！

老伴儿抚着胸口说：死老头子，可把我吓死了！

大春喊了一声：老胡叔，你的手咋流血了？

老胡抬手一看，顿时眼一翻，瘫软在了地上。

老伴儿一把扶住老胡一边说：他晕血。

夜 室外 派出所

　　【镜头又回到开头的小黑屋

老胡看看四周说：王所长，天黑了，该开灯了。

王明川一拍脑门：忘了忘了。

王明川起身打开开关，原来他们是在所长办公室。

王明川：老胡啊，这次成功抓了两个惯偷，你是首功，全县警务助理，你可是头一份！局里宣传科的同志要详细写写你“碰瓷”的经过呢！哎，你是咋想到这个招数的呢？

老胡：就是上次开会的时候，您不是说别的村丢过电瓶，监控录像里是两个年轻人开着车作案的，我看这辆车像，加上这两个年轻人形迹可疑，我就想得核实一下，又怕他俩跑了，就急中生智……

【剧终

（作者单位：山东省夏津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