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小小说）

　　“叔叔！”循着稚嫩的声音，乘警老梁回头看见了男孩。

　　“小朋友好！”老梁弯腰挥手和男孩打招呼。

　　“叔叔，把他带走！”男孩手指过道对面的男子。

　　“你要报警？对吧！”老梁笑着打开挂在肩头的执法记录仪。

　　“嗯！”男孩点头。

　　“为什么要带走他？”

　　“他不听话！”

　　老梁板脸看向男子：“你，好好配合调查！”

　　车厢里人不多，男孩和一个20多岁的女子坐在三人座椅，男子坐在过道对面的双人座椅上。

　　“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小毛，运城的。四岁！”“这是妈妈！”小毛往20多岁的女子身上靠了靠。

　　“他呢？”老梁指向男子。

　　小毛瞥一眼男子：“爸爸！”

　　“你要叔叔带走爸爸，对吧？除了不听话，还有什么？”

　　“不给妈妈拍照！”小毛委屈地看妈妈。

　　“有这回事？”

　　“有！”男子头埋在双手间。

　　“带走爸爸，妈妈会不会有意见？”

　　小毛看妈妈，妈妈捂嘴偷笑。

　　“有个问题，带走爸爸，谁来赚钱养家？”

　　“我拜年挣了好多钱，在枕头底下藏着呢。有五百，六十……”

　　“这么多啊？”

　　“爸爸给了五百！”

　　“钱花完了咋办？”

　　小毛挠头。

　　“拜年能挣钱，但不能总拜年吧？”

　　小毛、爸爸、妈妈和附近的旅客都乐了。

　　“我和妈妈有点零花钱就行！”

　　有困难找警察，这警真得接。老梁和小毛商量：“带人是大事，叔叔建议你和妈妈再商量商量，也听听爸爸的意见，然后再决定。”

　　小毛没说话，跑到对面座位打开包，翻出一块蛋黄派给老梁，老梁不要，小毛又拿出一块硬塞给老梁，然后两手一摊：“没了，都给你了！”老梁忍住笑：“这可不行！”小毛的爸爸妈妈和旅客都笑了。

　　“这样吧，你们商量商量，叔叔一会儿再来。”

　　到站前，老梁过来问小毛：“商量好了吗？”

　　“带走吧！”小毛很坚决。

　　“行，咱先把问题梳理一下，要带得让他心服口服，对吧？”

　　小毛点头。

　　不听话，第一条。

　　不带我出去玩，第二条……小毛越说声音越大。

　　“这些都是事实吗？”老梁问小毛爸爸。

　　“是！”小毛爸爸小声嘀咕。

　　“看你这态度，没当回事啊？”老梁手攥成了拳头。“身为父亲，孩子报警要带走你，脸红不红？”

　　小毛爸爸的脸瞬间变成带褶皱的红布。

　　“脸红有用吗？”

　　批评的子弹，哒哒哒从老梁嘴里射出，小毛爸爸一个劲儿擦汗。

　　听着老梁的话，小毛妈妈忍不住插嘴：“其实，也不全怪孩子爸。”

　　“不怪他怪谁？怪孩子？”

　　小毛妈妈摇摇头：“他工作忙，顾不上……孩子爸和你同行，也是警察。孩子在运城老家上幼儿园，他在垣曲上班，平时回不了，休息日又经常加班。”小毛妈妈接着说。

　　老梁挥手打断小毛妈妈，凑近小毛爸爸低语：“起来招呼孩子，别给警察丢人！”

　　小毛爸爸身子一颤，站起身走向小毛，小毛一下子躲到妈妈身后。

　　“小毛别怕，爸爸不打你！”小毛爸爸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在娘儿俩跟前慢慢蹲下，看着从妈妈身后探头张望的小毛：“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向你认错！”

　　“爸爸以后尽量多回家，陪你一起出去玩，给妈妈和你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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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毛，给爸爸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好不好？”小毛妈妈说。

　　小毛点头。

　　小毛爸爸拉过小毛和妻子，一家三口紧紧搂在一起。

　　老梁眯起眼，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作者单位：大同铁路公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