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每朵雪绒花都拥有春天
坚韧的雪绒花总让我想起一些公安英烈家属。熟悉他们，源于那次公安英烈家属休养活动。 我曾在森林公安工作六年，自然十分熟悉很多花儿。张垣大地，每一个坚实的脚窝都能长出一朵雪绒花。 雪绒花花冠丝状弯曲，像雄狮的利爪；花心有淡黄色凸起，如山风里平淡的注脚。花儿们清冷，静谧，与空谷的回声呼应。四季轮回，它们坚守在1400米到3500米的海拔，成为森林王国坚韧的女神。 这种坚韧的花总让我想起一些公安英烈家属。走近他们，源于一次公安英烈家属休养活动。那次活动我负责张家口地区家属的接送。 1 刘大姐和严大姐是两位普通的警嫂，我不忍称呼她们为嫂子。记忆是一根刺，拔出来会流血。餐厅里，接待员陪着两位大姐一起哭。那些文稿之外的信息，断断续续地流出来。我有点心疼。 刘大姐的丈夫叫王世平，生前是张家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2004年7月30日上午，在执行航测铲除非法种植罂粟任务中，不幸壮烈牺牲。同时牺牲的还有禁毒民警张云涛、刘鸿飞等。刘大姐说，老王牺牲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领骨灰时也不知道是谁的，牺牲民警的家属们守在一起，就那么一分，然后装好，各自带回，而老王的骨灰放到了本地烈士塔前……孩子长大后，刘大姐搬出来自己住，日常生活或许像她描述的一样，平静且有规律。 严大姐是邮政系统的退休职工，生活上有一定保障，但随身的行李却是十几年前的样式。严大姐的丈夫叫赵继全，生前是张家口市公安局宣化区分局顾家营派出所的教导员，在执勤中因为车祸牺牲。严大姐似乎不太注意形象，直到爱心人士为她做了染发服务，人才显得精神起来。严大姐说话有些絮叨，仿佛把自己藏在了记忆里。她说：“老赵牺牲前，我正不舒服，他抢着洗了好些衣服……他一走，我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干了，或者是不想干了吧。我现在能记清楚的还是恋爱时候的事……” 一周后接她们返程的路上，两位大姐的精神状况比去之前好了许多，说到未来，也少了一分痛苦、多了一分期望。我们熟稔起来，甚至在某个不知名的村庄路口停下，买下许多甜瓜，蹲在那里欢快地吃饱。 直面痛苦的勇气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那朵花，悲伤却坚强！ 2 由于工作的原因，我没能参加整个过程，只能在群里看大家分享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让我尤为动容。 那是一张老两口的背影。他们身子有些佝偻，相互扶持着，正努力沿着台阶向上攀爬。逆光赐予了他们一扇弥漫幻想氛围的门。两边的绿植生机勃勃，如挣扎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试图逃脱到镜头的外面。他们是烈士袁帅的父母。 袁帅，沧州肃宁人，生前是沧州市肃宁县公安局刑警大队辅警，一直担任警犬训导员。2015年6月9日凌晨，袁帅带着警犬执行现场搜捕任务时，遭到嫌疑人枪击，时年34岁，女儿不到3岁。肃宁县公安局政委薛永清也在行动中牺牲。两人被河北省委、省政府追授为“人民卫士”荣誉称号。 回程的路上，我特意去拜访了袁帅的父母。 当时只有袁帅母亲一个人在。阿姨是个利索人，微笑着迎我进去。房间收拾得极为干净，一株雪绒花插在桌上的小瓶子里。我仅仅表达了自己的问候，却说不出更多的话。阿姨则问个不停，从我的工作开始，一直问到孩子的学习。或许，时光应该慢下来。当阳光离开，当夜幕降临，当世界变得寂静，那朵花的孤独可能再也无法隐藏。 谁能把坚强活成一种优雅？那朵花，孤独却坚强！ 3 我的妻子也是那次活动的志愿者。她讲了一件事：有个小女孩不爱说话，也不爱参加活动，总是静静地呆在一处，在本子上不停地记录什么。她们之间有了这样一次对话。 妻子：你在写什么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女孩：这是给我自己看的。 妻子：为什么我不能看？ 女孩：只有我自己看得懂。 妻子：既然这样，记在心里不是很好嘛？ 女孩：我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忆。 妻子：怎么会，你年纪还小呀。 女孩：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会忘掉一些重要的事情。我要记下来，自己有多想爸爸…… 小草和大树没有阳光的距离。那朵花，无助却坚强。 4 2022北京冬奥会就要来了。这个春天注定不寻常。 我想写一个长篇童话，讲给所有向往美好的人听。主角是一只与警察一起生活的猫，它熟悉每一位警察的故事。在这个时节，它会经历一场世界的竞技、冰雪的狂欢，并把这些当做最美好的记忆。我会给这只猫起一个美好的名字，叫做雪绒。 春天来临，愿他们不再为痛苦羁绊，不为往事羁绊，不为烦恼羁绊。 岁月静好，愿每朵雪绒花都拥有美好的春天。 （作者单位：河北省张家口市涿鹿县公安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