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湍急而清冽的苏木拜河从深谷一泻千里，向特克斯河奔腾而去，成群的骏马在河边徜徉，各种水鸟在水边觅食，五彩斑斓的鱼儿在水中游弋……25岁的李佳伟站在特克斯河边的沙丘上。他的身后，坐落着一座蓝白相间的执勤房，这是伊犁边境管理支队404边境警务站，距离伊宁市300多公里，是全支队最偏远艰苦的边境警务站之一，也是李佳伟守卫了4年的地方。

2019年，李佳伟抱着“年轻就要多闯一闯”的想法，来到了万里之外的新疆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

大巴一早从伊宁市出发，一路向南，不知翻过多少座山、绕了多少个弯，终于抵达群山中一片平坦的地方。真正见到这个深山中的边境警务站，李佳伟的心情还是跌到了谷底。

当最后一抹晚霞余晖散尽，天幕漆黑，群星闪耀，周围一片静寂，也让人将内心的孤寂无限放大。仰望着头顶星空，李佳伟红了眼眶。他想家了。

与新疆大多数地方的干旱不同，这里就像李佳伟从小生长的江南水乡一样，几乎每天都会下一场雨。但家乡的雨是绵绵细雨，像绢丝一般，又轻又细，经常会悄悄地下一整天；而这里的雨点常常大如豆粒，被阵阵寒风裹挟着，来得快，去得也快。“什么是坚守？”李佳伟坐在山下的石头上，看着湛蓝的天、漂浮的云，内心有了答案：也许只有这样的风雨，才能磨炼出戍边人的铁骨。

是什么时候开始适应并爱上这里的，李佳伟的记忆中瞬间浮现出许多场景，许多特殊的经历给了他坚守于此的理由。

刚来的那年冬天，李佳伟跟着老民警走在巡逻的路上，积雪有二三十厘米厚。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还有脚踩进雪里发出的咯吱声。沿着铁丝网缓缓前行，往日两米多高的铁丝网和管理门被大雪盖得只剩30厘米左右。当看见写着红色“404”字样的界碑出现时，李佳伟抚摸着碑身，内心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激动。

一次夜巡中，李佳伟看到前方似乎有一条狗弓着身子在林子中转悠。定睛一瞅，发现对方也在用闪着绿光的眼睛望向自己，原来那是一头独自觅食的孤狼。双方对峙了几秒，狼才转身跑开，迅速消失在夜幕中。等李佳伟慢慢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还有一次，一辆前往边境施工的小型货车陷入积雪中。接到求助后，李佳伟迅速带领护边员前去事发地救援。刺骨的寒风打得人脸生疼，连眼睛都很难睁开。

“加油！一，二……”李佳伟将救援绳索紧紧攥在手里，使劲拉拽，大家喊着号子，连续奋战两个多小时后才将被困车辆拖拽上路。此时他们浑身上下已经裹满了冰雪，手脚都被冻得失去知觉，内衣也被汗水浸透……

只有青春的迷茫，没有迷茫的青春。李佳伟说，待得久了，有时候远处山坡上几只旱獭在翻滚玩耍，看着它们憨态可掬的模样，他都能笑出声来……

来到一个地方，或许不是自己的选择；坚守一个地方，一定是自己的选择。在李佳伟的心中，如今“404”不再是那个代表着“失踪”的代码，而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作者单位：新疆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伊犁边境管理支队）